考客老倪迎考突击记忆(考客老倪迎考突击记忆 网盘)插图

铁路地区是一个封闭的独立王国,铁路地区哪个街道,哪个家属院,哪个家里如果发生点什么事儿,很快就会在整个家属区传播开来。

倪忠田和雷春花在家属区肩并肩压马路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母亲胡志英耳朵里。

中午吃饭时,倪忠田刚端起碗,母亲胡志英不动声色地说:“你最近老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怎么回事?”

倪忠田有些吃惊:“你看到了?什么老在一起?就两次。一个学校的老师,人家托我买车票的。”

母亲看着他说:“如果是谈对象,就要专心致志;如果是一般关系,不要往老房子那里领。”母亲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肥肉,“听说长相、个头都不错。确定关系以前我们要把把关。”

倪忠田有点急了:“我和人家才认识,要谈也是我一厢情愿。”

妹妹倪忠君把头伸过来,俏皮地说:“哥,你就招了吧!”

倪忠田用筷子敲了一下妹妹的头:“小孩子,吃你的饭。”

父亲倪大树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了:“忠田,你也不小了,只要看着好就行了。”

母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老倪,你又喝多了吧!”

倪大树赶忙端起碗往嘴里扒拉饭,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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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倪忠田从内心来说确实喜欢雷春花,喜欢她的长相,喜欢她的性格,反正都喜欢。可是,倪忠田比雷春花整整大五岁,比他妹妹还小一岁。就是倪忠田愿意,还不知人家雷春花是咋想的。

也许,雷春花就是把他当成大哥哥,认识一个铁路上的,以后坐车好买票。

前几天接到高中同学马友顺的通知,说他明天晚上请客,希望倪忠田一定参加。

倪忠田问是什么情况,马友顺说就是想几个老同学了,在一起聚聚。

马友顺是倪忠田高中时期关系比较铁的同学。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马友顺除了学习不好,其他都行。有几次,家属区其他街道的几个赖孩子想欺负倪忠田,都是马友顺冲上去和对方一对三的开仗。

高中毕业后,倪忠田去机校上中专,马友顺去农村下乡,他们俩个也就很少见面,很少联系了。

直到前几年在一些同学的婚礼宴会上,他们俩又碰面,才逐渐联系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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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顺下放农村后,并没有安安生生地在农场呆着,而是经常和其他农友一起,在大马路上拦汽车回城。这些知青敞胸漏怀,歪戴军帽,耳朵上夹着烟卷,一手掂着大砖头,一手朝着疾驶的汽车招手。有些知青胆子更大,直接站在马路中间,两手支愣开,用身体拦汽车。

那时知青爱打架是出了名的,汽车司机也害怕。不少汽车见了不要命的知青拦车,都乖乖的停下来。几个知青扒着车帮、踩着车轮胎跳进车厢,全部趴在前车帮上,看着前面的风景,一路高歌,一路欢笑。

马友顺回到城里也不回家,就在农友家睡觉。他白天没事就去找一些泥瓦匠或装卸的活,一个月能挣个三十多块钱。

马友顺很义气,挣的钱自己没用多少,全部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吃了喝了。

直到有一次他酒后把一个人打伤,被派出所抓进去,家里人才知道他根本就没去农场,早已回来了,只是没进家门。

家里赔偿人家不少钱,还被公安局拘留好几天。家里人看他不省心,怕再惹出什么大事来,决定让他接班。父亲是车辆段的检车员,离退休年龄还有两年,去单位申请提前办理病退,让马友顺接班顶替。

马友顺兄弟姐妹五个,马友顺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是家庭妇女,在家里做法、洗衣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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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顺上面两个哥哥也都二十多岁了,老大还因为小时候打针留下轻微小儿麻痹症,走路一点一点的,算是残疾。二哥没有下乡,一直在一家汽修厂干活,属于临时工。他们俩实际上都在心里暗暗盼着能接父亲的班,进铁路有一份正式工作,起码名声好听,对象好找一些。

现在,父亲决定让老三接班,他俩自然不愿意,就连下面两个已经懂事的弟弟也说应该让残疾大哥接班。

因为接班,老大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已经两个星期没见人了。母亲急得饭不吃、觉不睡,两个眼睛哭得像桃子。老二在家里和父亲吵架一怒把饭桌掀啦,背着铺盖卷去汽修厂,发誓不再进马家的门。

父亲所在的车辆段知道马友顺是被公安拘留过的,说啥不接收。最后铁路分局又重新把马友顺的分配名单调整到工务段。

马友顺分配到工段沿线车站领工区以后,像变了一个人。酒不喝,烟也戒了。工作中听从指挥,踏实肯干,热心帮人,勤奋好学。从领工员到班组职工都很喜欢他,连续两年被评为工务段先进生产者,去年还被领工区任命为工长,手下管几十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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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顺的婚事也没有让家里操心。他和当地镇上供销社的一个姑娘谈对象,人家爸爸是村里的支书,家里盖有三层楼房,还在镇上也盖有临街房子。本来领工区给马友顺腾出两间仓库作临时婚房,先住着。谁知女方家里来领工区看看房子,回去当即拿出几万块钱,又在镇政府家属楼给他俩买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权作新房。

马友顺这次回来带着新婚媳妇,专门邀请一些过去的老同学,喝个答谢酒。他一不想张扬,所以选一个不起眼的饭馆。二是不收礼,不想欠大家人情。而且,他现在找个村支书的女儿当媳妇,家里也不缺钱。还有一层意思,马友顺想让大家看看,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名声不好的小混混了。

倪忠田多了一个心眼。他和雷春花认识已经两个多月了,只要他退乘回来,两个人都会相约出去玩。虽然倪忠田一百个想和雷春花谈对象,但这一层纸一直没有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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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春花天生活泼,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和倪忠田在一起很开心,有时候还经常拉着倪忠田的胳膊喊大哥哥撒娇。但她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倪忠田始终猜不透,又不敢贸然挑明,怕到最后蛋也打了,鸡也飞了。

这一次,借着同学马友顺请客,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试探一下。

倪忠田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喝茶服”,把脚上的皮鞋涂上鞋油,擦的锃光瓦亮。他骑着自行车先去单位,给值班干部和值班室值班员一人撂一盒烟,说家里明天有事情,把他出乘班次往后面调一下。

五点多,倪忠田准时出现在雷春花上班的五小大门口。他把自行车停在马路对面人行道上,自己站在电线杆后面往学校观望。

学校学生放学了,老师也三三两两走出学校大门。只见雷春花背着一个帆布挎包,步态轻盈地从学校里面走出来。倪忠田也不喊她,推着自行车悄悄地跟在后面,快走到街口拐弯处,才对着雷春花喊一声:“雷老师!”

雷春花听到喊声一扭头,立即高兴地跑过来,拉住倪忠田的手:“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我看见雷老师走在路上还在思考教案,所以就不敢吱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倪忠田看着她说。

“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我们学校是市里才列入的重点小学,对我们要求可严了。”

倪忠田对雷春花说,专门来学校找她是说一件事情。雷春花看着倪忠田一本正经地事情要说,也收起了笑意,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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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忠田说明天晚上有个非常要好的老同学请客,很多同学都带着老婆参加,倪忠田一个人太孤单,也想带她一起去参加酒席,问她愿意一起去。

雷春花听后,立即眼里放光,没有一点犹豫,爽快地答应:“好,好!”

倪忠田又说:“别人要是开玩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办啊?”

雷春花笑着说:“你就说是女朋友呗!”说完,雷春花一只手不自觉地搭在倪忠田扶车把的手。

倪忠田咽了一口吐沫,这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了,他激动的无与伦比,有一种想飞起来的感觉。

本来,在来找雷春花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果是这样,倪忠田就会逐渐淡化与雷春花的联系,省得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寻烦恼。现在雷春花已经明确答应他,纠结了好几天的心情一下子舒畅开来,感觉着天空都比以前更蓝更开阔了。

出乎倪忠田意料的是,马友顺请客的酒店很一般,就是家属区里的家常菜馆。但上的白酒是正宗五粮液,烟是大前门烟,还带过滤嘴的,这种烟平时很少见到。菜品分凉菜、热菜、炖菜二十多道,从花色到味道一看就非常上档次。有同学悄悄说:烟、酒都是女方家提供的,内台掌勺的两个大师,是专门从市委第一招待所请来的特级厨师。

马友顺今晚穿一身挺括板正的深灰色西装,大尖领白衬衣,系一条大红暗格领带。一张角棱分明但有点黝黑的方脸,加一个十分精神的寸头。很多人走到酒店门口都没有认出他来,原来马友顺还能如此英俊。

马友顺和他爱人一起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客人,他看到倪忠田和雷春花的到来,赶紧跨上几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忠田,你能来我是最高兴的。”他又看了一眼紧贴着倪忠田的雷春花,“忠田,这是你对象吧!长得真漂亮!”他对雷春花说:“忠田当时是我们班最聪明的,我是最坏的;忠田是最帅的,我是最难看的!忠田,你终于找到了你最喜欢的和最喜欢你的。祝福你们!”友顺的妻子紧挽着马友顺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全心身地倾听丈夫说着话。雷春花也被友顺幽默风趣的话语,逗得笑声不断。

倪忠田看见马友顺穿着的如此正式,身旁还站着一位打扮漂亮洋气的女人,就知道是喜宴。他有点急了:“友顺,你办喜庆酒,也不提前告诉我,连个准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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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顺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只喝友情酒,不谈别的。”说完,他给倪忠田指了指,“上席的位置,给你俩留着呢!”

倪忠田和几个高中老同学坐在一桌,大家相见,有说不完的话。雷春花坐在倪忠田旁边,听着他们聊天说笑,一点也不感觉陌生,一点也不紧张。

倪忠田席间又悄悄问了身边同学,是不是随礼了。同学说,友顺谁的礼都没有收,他说了就是想邀要好的同学、朋友在一起聚聚。

大家吃着、喝着、说着、笑着。再一个,平时难得遇到这样高档的菜肴和美酒,一个个兴致大发。经不住同学的起哄加逼迫,倪忠田和雷春花都喝了好几杯。

酒席一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倪忠田虽然喝得不多,但还是感到有一点酒意。他有点不敢骑车子带着雷春花,怕摔倒。

雷春花脸颊红扑扑的,像一朵牡丹花。她拉开倪忠田扶着车把的手,双手撑着车把,一跃跳上自行车的大梁上坐着。她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挽着倪忠田的脖子,两个人的脑袋紧紧贴在一起。

倪忠田兴奋到了极点,他一偏腿跨上自行车,按了一下车铃,贴着雷春花的耳朵:“一三一四次列车发车了!”

初秋的夜晚静悄悄,偶有一辆汽车亮着大灯从马路上驶过。凉风习习,扑面而来,吹得他和她心旷神怡,心潮汹涌。

这一夜,雷春花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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